“唉,这世道啊,可怜的孩子。”
老叟看了看木易的破烂衣衫,摇头叹息,又摸摸他的额头,然后转身回到驴车,怀里抱着一个黑乎乎的陶罐。
木易迷迷糊糊,连眼皮儿都睁不开,隐约记得有人往他嘴里灌了好几口东西,很是美味儿。
他尝试着睁开眼睛,只看到离开时的一道模糊的影子,随后,在噔噔的声音中消失不见……
风吹了起来,乌云翻滚,闷雷之声渐渐大了起来。
一场大雨就要来临。
木易还在回忆刚才的美味,身子暖洋洋的,恢复了些许体力。
他睁开眼,挣扎着站了起来,勉强能走动。
抬头看了看天,他心里顿时又焦急起来,必须得赶在下雨前找到避雨的地儿,要是淋了雨得了风寒,就他这身子骨肯定吃不消。
紧了紧腰间,他的步子不觉大了起来。
走了约摸二三里路,雨点已经打在了头上,木易着急起来,这怕是躲不过雨了。
正郁闷间,突然眼前一亮,他顿时手舞足蹈起来,就在前面不远处隐约有一座房屋。
木易不再迟疑,赶紧小跑过去。
来到近前,他才发现所谓的房屋,不过是一座荒废的土地庙,一面墙已经坍塌大半,只剩屋顶勉强支撑。
咔嚓!
正犹豫间,一道闪电白光晃晃,雷声大作,又大又密的雨点砸了下来。
木易没敢再停留,径直跨进庙里。
屋里杂草丛生,一个半人高的神石像立在台子上,屋顶露着一个大洞,不断有雨水飘进来,唯一安好的地方——就剩下石像所在的台子附近了。
借着闪电的白光,木易小心避开脚下的泥水,来到台子前面。
“果然是好地方。还有这么多干草,正愁没地方睡觉呢!”
木易心里立刻开心极了,一下子躺了上去。
“哎哟”
刚躺上去,就听一声大叫,吓得他连滚带爬,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你……是……鬼吗?”
木易此刻忐忑不已,说话都不利索了。
“哎哟,我的老腰啊,都快被你个臭小子给压断了。”只见干草下面动了几动,窸窣间然后一个黑影慢慢坐了起来,最终靠在了台子边,没好气地开口说道,“我当然是个人了,不过还真差点儿让你压成鬼喽!”
“呼……”
木易长吐一口气,拍了拍胸脯,悬着的心放下不少,挠了挠头,疑惑道:
“可……你怎么……睡在……那儿呢?”
刚开口他就后悔了。
凡事讲个先来后到,自己差点占了人家的地方,倒是质问起他人来,顿时小脸热辣辣的,好在天黑看不见,要不然他非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不可。
黑影哈哈大笑,拿起一个葫芦“咕噜”灌了几口,反问道:“那你为什么偏偏抢我的地儿呢?”
木易听罢,挠了挠头,开口道:“外面下雨了,我无处可去,就跑进来了。”
“哦。”黑影算是回应一声。
“对了……你的……腰……还疼吗?”木易随即吞吞吐吐道。
“哈哈,还算有点儿良心。放心,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黑影又灌了几口,毫不在意道。
木易轻吐一口气,生怕自己又闯了大祸。
香醇的酒味儿四散开来,闻着沁人心脾。
“好香的酒啊!”
木易不觉精神一振,情不自禁道。
“哈哈,小鬼,要不要来两口。”黑影听到有人夸赞他的酒,爽快朝木易喊道。
“不……不了。爷爷说小孩子不能喝酒!”
木易连忙摆手道。
“哎,难觅知音,难觅知音啊!”黑影喝下最后一口,伸了伸懒腰,叹息道,然后下了逐客令,“臭小子,好几天没合眼了,这个地方挤不下你。想睡觉的话,石像后面还有地方,别扰了老头子我清静!”
语毕,便躺下了,不一会儿就便没了动静。
“这么快就睡着了?”木易心里一阵无语,轻手轻脚地走到石像后面,果然有地方可躺,就是小点儿,不过对他来说足够了。
摸着厚实软乎的干草,木易很是心满意足,总比露宿山野好得多,哎,折腾了一天,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就这样,破庙里又安静下来,只剩那电闪雷鸣和哗哗的雨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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