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她姐姐才是……这是，什么意思？
林青菀的思绪，一时没转过弯来，好半会儿，才理清了林夫人话中的意思。
随后，瞳孔震动，心思翻涌。
如果沁夫人不是她的亲生母亲，那么谁是？沁夫人的亲女，为何又成了林府的嫡女，林夫人的孩子？
她的心头，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林家的两个小姐，一个她，一个林青妤，是在同一年出生的。
出生日，也只差了两天。
这一点，因为巧合太甚，总是被人津津乐道。
如同沁夫人做足准备，将两个孩子交换……
林青菀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这种离奇的，只会出现的话本里的情节，怎么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
却见林夫人俯身下来，一张脸，与她的脸，只有一臂距离。
“你与我年轻的时候，还是很像的，尤其是这双眼。”
林青菀抬眸去看。
林夫人已经年过三十，眼角带着细纹，但这双眼，确是与她一般的杏眼。
那么……
林青菀的心底，突的出现了许多情绪，杂糅在一起，乱做一团。
有对沁夫人所做所为的恍然，有对十五年不受重视的释然，有对这离奇之事的感慨……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庆幸期待。
被掩盖的真相揭开，现实的一切，会发生改变吧？
林夫人刚才救她一次，又与她说了这些，那是不是……
这场婚事，也有可能不再继续？
林青菀望着林夫人，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林夫人坐起身，将手收了回去。
面上的笑，依旧端庄温柔。
“其实啊，在三年前，我就觉着不对了，你的容貌，实在不像沁夫人。”
三年……前？那么早。
林青菀有些错愕。
却听林夫人继续道。
“于是我差了信任的人，仔细查探当年的事情。发现我为你寻的乳娘，与沁夫人……相熟多年。”
“都是云烟楼出来的，嫁了不同人家，有了不同身份。”
“我便让人，将那乳娘寻回来，仔细盘问了一番。”
“那也是个傻的，为了个所谓的姐妹，死不承认。我无法，只能让人寻来了她的儿子，当着她的面断了两条腿，这才让她讲了实话。”
“结果……倒也不出所料。”
“沁夫人啊，是个心大的，换孩子这种事都敢做，还瞒了林家这么多年。”
心底的猜测得到证实，林青菀心情复杂之余，也感觉到了不对。
既然三年前便发现了真相，那为何……不早些揭露？
林夫人轻叹一声，伸手，温柔地整理着林青菀身上，有些凌乱的衣服。
“那时候，我就有想过认回你，但是……”
她摇了摇头，笑容依旧温和。
“我不能。”
这三个字落下，林青菀的心跳，突的漏了一拍。
什么叫，不能？
“被一个妾室骗了整整十二年，养了别人的孩子十二年，这种事情一旦揭露……”
“我，整个林府，都会沦为笑柄，沦为他人口中谈资。”
“更何况，青妤我教了十二年，琴棋书画女红，每个都能在京城贵女圈里排上号，而你……”
林夫人并未说下去，林青菀却能明白后面的意思。
她没有姐姐那般优秀，拿不出手，会丢了林夫人的脸。
林青菀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亦是心冷。
“其实啊，这样也好。”
林夫人感慨道。
“我什么都不用做。沁夫人便会为她的亲女儿奔走谋划，为她考虑的面面俱到。”
“而青妤，叫她姨娘，叫我母亲。”
“青妤好，所有人恭喜的都是我，羡慕的，也是我。”
说到这，林夫人的笑容，不由深了许多。
“沁夫人觉得自己赢了，却是想不通……除了她是青妤亲娘这一点，她还得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
林夫人自顾自的给出结论，抬眸，对上了林青菀的目光。
“我与你说这么多，不为别的，只是觉得……作为你的亲生母亲，有义务让你知道真相。”
“不能，不明不白的就去了。”
林青菀动了动眼，泪水，又开始决堤。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刻，是个怎样的心情。
只是不舒服，控制不住眼泪。
“好了。”
林夫人收回放在她衣服上的手，转而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布偶小人，以及五对大小钉子。
布偶小人有头有手有脚，身上，写着“林青菀”三个字。
五对钉子，分黑白两色，黑色大，白色小。
林夫人一边摆弄着木偶小人，一边微笑着道。
“沁夫人做了很多，但还不够，她对你，实在是不了解。”
“即便是林家再如何逼着，你都不会甘愿嫁给郭宗成，一定，会再闹出事儿来。”
“而一旦你这边出事，青妤的婚事，就不会顺利了。”
林夫人伸手，将布偶小人放在了林青菀的旁边。
随后，拿起一黑一白，一大一小两个钉子。
黑的放在林青菀的左手心处，白的，放在布偶小人的对应位置。
“那位大师说，这布偶小人，能够在杀人的同时，复刻一个人生前的行事习惯。”
“这个被杀的人会死，意识消失，但她的身体，依旧保持在存活的状态。”
“布偶小人会凝聚出新的意识，这新的意识，拥有原意识的记忆、习惯，能够完美代替原有意识。”
“然后呢，就是最重要的一点。”
林夫人用力，将一黑一白两个钉子，向下按去。
“新意识，会很听话，说什么，就做什么。”
林青菀双目失神，只有眼泪滚落。
手心很疼，那尖利的钉子，刺破了皮肉，从骨头上划过，硬生生穿透了手掌。
但她毫无办法。
全身上下，依旧没有半分力气。
这迷药，来自她当了十五年亲娘的人；这痛，来自她才知道了的，亲娘。
真是，可笑。
林青菀闭上了眼。
放弃了抵抗脑海中的昏沉之意，觉得……就这般睡过去，也挺好的。
反正也要死了。
不想手心的疼痛，一阵阵袭来，昏沉的意识，又被迫清醒起来。
林青菀动了动眼皮，突的有些后悔。
若早知有今日，不如在那花船上，早些死了去。
也能免了，知道这一切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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