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病？什么叫疑似白血病？这不是要命的病吗？我家豆豆咋会得这个病啊？”
王香菊一时听不懂医生说的话，在诊室外面没有控制住声音，一口气大声嚷嚷了出来。
夜里的儿童医院依然人来人往，楼道里伴随着孩子们的哭声、吵嚷声。即使在这样噪杂的环境里，王香菊的声音依然带着穿透性，引得带着孩子来急诊科候诊的家长们不免朝她这边看过来。
伊伊也听到了大夫的话，但她没做任何反应，而是木呆呆地撇开王香菊先走了出来，独自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也不去管还在诊室里的豆豆。
她表情呆板，双眼发直。王香菊着急地过来叫她，她却全无反应。
见此状，王香菊吓坏了，伸出手去摇晃她的肩膀，喊她：“豆豆他妈，你别这样，你可吓死我了！”
伊伊浑身上下就像没了魂似的，由着王香菊摇晃，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王香菊都要急哭了。旁边有好心的家长看到了，走过来提醒王香菊，说：“你赶紧给她拍拍后背，不行就掐人中，谁听见自己家孩子得这个病受得了啊！
孩子他爸呢，赶紧叫家里人来吧！”
王香菊慌乱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听从了旁边家长的话，一边拍着伊伊的后背，一边带着哭腔说：“豆豆她妈，你说句话啊！
孩子还在里头呢，你别这样，你难受就哭出来、喊出来，大夫还等着你拿主意呢……”
王香菊的举动、伊伊的这副样子，很难不让其他父母心有戚戚焉。
眼看着围过来的家长多了，有人去喊护士，要叫大夫来看看伊伊；有个家长手里正巧拿着一瓶矿泉水，是从售货机上刚买来的，还冰着。他拧开了盖子把水塞进王香菊手里，叫她往伊伊头上撒。
王香菊哪里做的来这个动作！
她颤巍巍地把水倒在自己手心里，带着点劲道，将手和水都拍在伊伊额头上。一下、两下……围观的家长看着王香菊的动作替她着急，大声指挥王香菊：“你使点劲！”
王香菊咬着牙使劲拍，拍了有三四下，伊伊僵硬的肩膀突然往下一瘫，上身佝偻着，一口气重重地喘出来，人立刻就往下倒。
王香菊反应算快，一把扶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围观的家长们听到了伊伊发出来的、像是从胸腔里咆哮出来的哭声。
王香菊听到后面有人说：“好了好了，哭出来就好了。”
伊伊抱着王香菊，顾不得失态，只管哭诉：“为什么呀？这是为什么呀？”
王香菊也哭，但她克制着，拍着伊伊的后背，说：“你别难受了，咱得去看孩子呀！大夫等你拿主意呢！
咱可不能让孩子看见咱们哭啊！你可不能倒下，豆豆就指望你了，孩子还不到4岁啊！”
身边有家长拿过来纸巾，安慰伊伊，说：“你们先别着急，先给孩子看病，先听大夫怎么说。这么多检查还能没做呢，说不定就不是呢！
赶紧去吧，就算是不好的病，现在也能治，当父母的可别自己先倒下了。”
王香菊率先擦了眼泪，站起来。她两只胳膊较着劲，生生把瘫软在椅子里的伊伊拽起来。
她敲打着伊伊的后背，命令她：“不许哭了！豆豆还在里面呢，甭管啥病，咱也不能把孩子扔在里面咱自己在外头没出息地哭！走！跟我进去！”
诊室里，小小的豆豆在诊断床上已经睡着了，上面盖着医生的一件衣服。夜里看诊的患儿一个接着一个，医生忙得抬不起头来。
王香菊扶着伊伊走进诊室，排在门口的患儿家长好心地让她们先进去。
看见她们，医生递过来一摞化验单，对伊伊说：“你是孩子妈妈吧？我理解你现在的感受，但是目前还没有确诊，你带着孩子先把这些检查都做了。有些要明天才能出结果。
你明天带着结果来，我帮你约上号。现在只是怀疑，如果是这个病，我们会尽快收孩子住院，进行后续治疗；也不排除不是，那就要检查孩子为什么突然发烧，伴随大量出鼻血。
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前，你先不要太着急，按照医嘱，一项项来。”
王香菊见伊伊勉强打起了精神，接过了一摞单子，能平静地听医生说话了。她悬着的心才放下一点。
她走进诊室，自己抱起了豆豆，指挥伊伊：“赶紧看看去哪做检查，咱这就去。”
伊伊大脑其实还是空荡荡的，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听从王香菊的指令，低头看检查单据上的字。王香菊指挥她：“念出来，现在去查啥？”
伊伊机械地念着上面的字，王香菊听了，就拽住身边经过的穿护士服的人问，这个检查在哪做……
问清楚了，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拽伊伊的胳膊，说：“走，去一楼左手，电梯口，给孩子验血。”
到了血液检验科，抱着孩子排队的家长坐在椅子上。
王香菊拿着化验单和人家打听是不是在这里做这个检查，眼尖的家长提醒她：“你们还没缴费呢。得先缴费后检查，就在挂号那就能交，机器上也能交。
这会人少，赶紧交钱去吧。”
王香菊听闻，顿时把睡着的豆豆塞到伊伊怀里，对她说：“你就带着孩子坐在这，哪也别去，我交钱去。”
说罢，王香菊就奔着家长指引的方向，一路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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