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标本
沈溪的“尸体”由安保局特派队伍专门护送，运到了曙光研究中心。
不但黄金之眼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就连研究中心也不知道沈溪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提取了沈溪身体里流出的液体，经过化验分析，构成液体的物质与人体的元素完全一致。
就像是他将身体中的另一个自己完全消融，然后呕了出来。
在送入研究中心的3小时以后，这个埋藏着重大秘密的嫌犯开始出现生命衰竭的体征，靠着研究中心强大的设备和医疗能力，科学家们强行挽留了他的生命。
现在，他被泡在维持生命的液体仓中，成了供人观赏和研究标本——只不过还有心跳。
尤里卡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她一拳打在审讯室的墙上。
墙体的震动一直蔓延到天花板，维吉尔抬头看了一眼瑟缩闪烁的灯，无奈地安慰：“沈溪是在逃狱的时候出了意外，案发现场的痕迹有超凡者处理过，但从沈溪的状态来看，那里很有可能就是第一现场。”
“在有几种可能。第一，沈溪和劫囚的人是一伙的，离开监狱以后，他们遇到了袭击，沈溪变成现在的样子，被抛弃在原地。”
“第二，沈溪和劫囚的人是敌对关系，他们从监狱里把人骗走或者绑走，然后在户外做掉了这个人。”
“第三，沈溪在监狱里就出了状况，劫囚的人把他带走以后，他在户外发作。”
“不论是上面哪一种情况，最终的目的都收拢于同一个终点，那就是抹除沈溪掌握的讯息。这又带领我们得出两个推论——”
“首先，沈溪身上的确埋藏着重要的秘密。”
“其次，我们的人里有间谍。”
尤里卡愤怒的神情有些许松动，她沉默了许久，终于轻轻吐出几个字：“S-015。”
维吉尔肃然点头。
“我们逮捕沈溪的时候，没有遭到任何阻碍，但是在你提出要用S-015进行调查以后，情况就变了。”
“现在我有一个建议。”外勤十二组的组长轻轻用手指敲着桌案。
他卷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歪歪斜斜的皮革宽檐帽还打着补丁，然而他的眼神是冷静而睿智的。
“我们还是继续向上头申请调用S-015。并且对外宣称，沈溪虽然没有意识，大脑还是完整无缺。”
“人的记忆是储存在大脑里的，他现在零件完好，S-015也许还能挖掘出重要的信息。”
尤里卡目光闪动。
沈溪是S-015的主要使用对象，在当前情况下，继续申请调用超凡物品，可能会蒙受不小的经济损失。
缉查局是隶属安保局的重要组织机构，他们的任务是调查违反联邦法律的犯罪行为，保护联邦调查来自于邦外的情报和恐怖活动，在领导阶层和法律执行方面对联邦各城署提供帮助。
在缉查局工作的安保员们需要战斗在第一线，直面各种危险，与罪犯、邪恶组织、极端分子、帮派、宗教成员以及各种各样的魔物等等正面对抗，每天都可能遇到生命危险。
因此，即便联邦给予缉查局很高的薪酬和经费预算，对于这里的每个成员而言，计算经济得失都是十分重要的。
去年，缉查局一共举办了100多场葬礼，光是帛金，都花了维吉尔好几个月的工资，更别提一些私下里、人情上的补助。
外勤组的人手头并不宽裕，而租借封闭室和调用超凡物品都是要花钱的。
何况，这一次的申请，得到的讯息未必能弥补成本。
尤里卡本来就是个有钱人，现在，她在丰业科技的薪水是在联邦时的数倍，变成了更有钱的有钱人。
如果可以，她很愿意拿出自己的私人资产填补外勤十二组的经费，但她知道维吉尔不会接受。
“这是贿赂，我不能收。”
尤里卡能够想象自己提出建议以后，维吉尔会怎么回答。
同样的境地，如果换成是她，答案也必定相同。
使他们做出同样选择的东西，叫做原则。
“干嘛露出这样的表情，看起来让人毛毛的。”维吉尔咧嘴一笑，整齐白亮的牙齿在审讯室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尤里卡嗤笑了一声：“好不容易被你感动了一下，你还真是会破坏气氛，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也不知道小晞怎么忍受得了你这样的人，外表又邋遢，为人处世不修边幅，还专门喜欢扫兴。”
维吉尔严肃起来：“我这样的男人才是忠诚可靠的代表，小晞就是看穿了我埋藏在邋遢皮囊之下，那闪闪发光的内心，嫁给我是她走运。”
“希望她提着你的耳朵的时候，你还能说出这种话，”尤里卡摇摇头，“不过我倒是真心希望，我们散播的不是谎言。”
经过研究所的开颅诊断，沈溪的大脑确实还是完好无恙的状态。
只不过，那颗核桃瓤被浸泡在不明的黑色液体中，对机械设备的刺激完全失去了反应。
“只能寄希望于S-015了，超凡物品的力量终究还是在机械之上。”
维吉尔耸耸肩：“再不济，我们还能挖一挖你那位小男朋友的秘密，看看他心里是不是还藏着别的女人。”
尤里卡妍丽的脸颊微微发红：“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那些劫囚的人根本没打算管他，依我看，他跟沈溪是同伙的可能性很小。而且，他的样貌和谈吐还是蛮招女孩子喜欢的。我看我们组的几个小姑娘对他印象都不错。”
“那张脸是加工出来的好吗？”尤里卡被气笑了，“而且我一贯不喜欢油嘴滑舌的家伙……”
她说着，脸上忽然闪过一丝迟疑。
“怎么了？”维吉尔敏锐地觉察到昔日战友的异样。
尤里卡皱着眉头。
“……在我刚开始调查沃林山脉事件的时候，曾经看过田真的档案，也和公司的人了解过他的情况……所有人都说他是个惜字如金，桀骜不驯的家伙，成天戴着面具，从来不在人前拿下来……”
“他受过伤？”
“从右下眼睑到左边的嘴角，”尤里卡比划了一下，“他对机械和整容技术都很排斥，所以宁愿戴着面具。可是现在……”
现在，他不但接受了整形，甚至还变成了一个讨小姑娘喜欢的大孔雀。
“呃……男人在自己在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以后，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例如接受过去完全不能接受的事务，甚至变成一个截然不同的人。我在追求小晞的时候每天都洗澡，还剪短发，穿西服。”维吉尔一边说一边挠了挠头，“不过比较要命的是，一旦男人追求到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很快又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尤里卡露出片刻无语的表情。
但她心里还是存着疑虑。
——只是这样简单的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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