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
濑川源一可以熟练应对辱骂，攻击，阴阳怪气。帮派生活教过他，如何用更有攻击性的方式攻击回去。
帮派生活没教过如何应对夸奖，也没教过如何应对一个年龄是他两倍的中年妇女。濑川源一止不住抚摸指关节，缓解尴尬。
万幸，面馆老板端着面上来。
热腾腾的云吞面香气满溢，大碗中装满皮薄如纸，晶莹剔透的馄饨。葱花菜叶点缀期间，他略略用筷子一翻，将面丝和汤汁压到馄饨上。
“味道很好吃。”濑川源一真心实意的评价道。
他从不在自己收保护费的店里吃饭，店主看见他不开心，他也吃的不痛快。总忍不住动拳头打人，把饭馆搅的一团糟。
合成肉和虾粉合成块组合的云吞经过良好的烹饪，香味浓郁，入口即化。云吞，面料，面汤，没有一个不合濑川源一的胃口。很快，整碗面都被他吃干净。
吃完放下碗，濑川源一禁不住夸赞道：“太他妈的好吃了！”
“再来一碗？”老板娘热情的问道。
濑川源一后知后觉，产生一种猜想：她是不是给面里下了毒？
很快，他打消自己的想法。略微迟疑后，濑川源一果断答应：“请再来一碗，非常感谢。”
手艺好，店家热情，怪不得这家店被韦尔伯帮重点关注，保护费收的异常高。
想到这点，濑川源一急急的站起身：“还是不吃了，我是来赔礼道歉的！”
脸上发烫，心里忐忑不安，局促的摸了摸下巴，这才开口道：
“我，我把老板的腿打断，过了大半年了，我听说你们的情况一直不好。你们没有足够的钱换一条义体金属腿，我很抱歉，当时是我一时冲动，我他妈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搞不明白——总之，我可以掏钱买一条金属腿补偿，我刚刚问了帮里的义体医生，订了一个不错的金属腿。”
硬着头皮开口，说的结结巴巴，前言不搭后语。花了几分钟，总算表达清楚意思。
老板刚要开口，濑川挥挥手：“我已经订好，付了先期的款项。一切只要等到金属腿送到就行。帮里的义体医生很优秀，换腿只是小手术，没有风险。”
“可是——”
老板尴尬的说：“可是你们帮里给我换过机械腿了，你不知道？”
“......”
馄饨下肚，又陪老板夫妇吃几碟小菜。
濑川源一越发放开，聊天变得越来越流畅。
早在十几天前，帮派就派人过来，给老板换一条好腿。听义体医生的意思，是林信亲自安排，替他们当小弟的善后。
要是鲛岛忠胜在，准能针对林信的举动说出个七七八八，指出是林信要故意邀买人心，让环带区民众认可极乐帮，也要让被善后的小弟们感受到人性的温暖云云。
濑川源一搞不懂深奥的问题。
得知更换机械腿后，濑川源一硬是留下一大笔钱。“当做赎罪。”濑川如是说。
撕扯半天，面馆老板总算接了钱。
濑川源一没什么想法，他不是求心安。就当把钱送给帮派弟兄或者卖酒，花了也就花了。
面馆老板娘说濑川源一是好人，好人？
濑川源一搞不明白好人是褒义还是贬义，“帮派里的好人”算好还算坏？
“好人......”
走出门，凉风一吹，顿时让濑川打了个激灵。
“噢，原来如此。”
他挠了挠头，自言自语。
“当个好人，他妈的感觉不错......”
————————————————
“好人？”
旧轮胎的篝火里散起青烟，噼里啪啦作响。
血蚁帮角头桑德斯坐在火堆旁，大声嘲笑隔壁邻居极乐帮的所作所为。
在他身边，是二十多个身穿血色服装，纹有蚂蚁头纹身的血蚁帮众。
桑德斯大声道：“极乐帮也算帮派？”
“戒除麻药，断了自己最大的经济来源。带头给城外的流浪者部落低头，说他们不要卖人口。公费卖戒药机器给所有人用，他妈的，极乐帮还算帮派？他们要当好人了！”
跑腿小弟来回跑动，将一把把手枪和弹夹交到帮众手中。篝火的焰光下，黑漆漆的枪身反射光芒。
“老大的命令：袭击极乐帮，烧掉禁药公署，就在今晚！”
帮派的义体医生沉默的在人群中穿梭，为每个人的义体做检查，确保义体状态良好。
“血蚁们，我们的盟友会支持我们。老大和壬生会谈好条件，一旦我们得手，壬生会就在道上传出话给我们支持。宣战？我们不需要公开宣战，我们可是‘坏蛋’啊，坏蛋对好人动手，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血蚁帮众们一阵哄笑。
桑德斯顿了顿，继续吼道：
“从今天之后，极乐帮就该学会如何办事，学会什么是帮派，学会尊重帮派的前辈！他们要当好人，可当好人是在和血蚁帮作对！”
“当好人？真他妈可笑！”桑德斯恶狠狠的骂道。
凭什么？凭什么大家都是坏蛋，就你想当好人？凭你特殊？凭你厉害？世界都一样烂，你就该和大家一起烂掉！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强者欺凌弱者是天职，是人性！上帝，好吧，上帝那个糟老头子把人降生的时候，就他妈说明白了人是不平等的。有人是强者，有人是弱者。强者恒强，弱者该像蚂蚁一样聚成团，把强者的血肉撕下来！”
桑德斯抬起拳头，喊出血蚁帮的口号：“血蚁！”
狂热的血蚁帮众模拟节肢的声音，发出咔的低吼声。
“血蚁！”
恐怖，混乱的声音同时响起。嘁嘁喳喳的声音，仿佛无尽的血色蚂蚁成群结对，从耳膜出发，严整的爬上肌肤，心门，颅骨。
“血蚁！”
弹药发放完毕，枪械保养良好，义体状况绝佳。别上弹匣，装好投掷物。列队的帮众们整装待发。
“血蚁们，我们走。”
桑德斯恢复冷静，一个一个拍打手下的肩膀，血红的蚂蚁们登上漆黑的厢型车。
桑德斯最后一个上车，举起枪，双扇车门在他面前关闭。
“我们给极乐帮上一节小课。”
喜欢赛博朋克的大反派请大家收藏：(m.dzzzw.com)赛博朋克的大反派读者中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