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在学校门口装了半天。……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燕青拿着蛇皮袋子装的衣服，拖到车站。坐到了返乡的班车。
这时候都是私人创建的班车，一共就二十个座位，如果司机后面平台也算座位的话，也要多算几个位置。
燕青坐在靠闭合车门的旁边，看着拥挤的人群如同罐头里的沙丁鱼。
拖着麻布袋的老人，一对男女站在一起拿着大方框，看起来应该是结婚照。
还有一些活的家禽，喧闹与各种气味夹杂在一起。
燕青心里还一阵庆幸及时抢到了好位置。
毕竟离回家也要三个多小时。
空气有点闷，加上晃动的车子，迷迷糊糊的靠在车玻璃睡着了。
“唉~小伙子，醒醒，买车票了。”
燕青迷糊的睁开眼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售票阿姨。
用手拍了他肩膀一下，闷声说道：“哦。”
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的五元纸币，递给过去。
“小伙子，你这不够啊？”
“我记得平时都是四块的，怎么不够？”
“现在不是忙的时节嘛！再说大家都回家，你这个大袋子，占了这么大地方。是不是？”
“……”
“阿姨，你也看我们都是学生，放假回家哪有什么钱，再说不是多一块钱了，也算是袋子的钱吧。”
售票胖阿姨看着大家都看着她，她也没吭声了，挤过旁边的人去喊着车票。
燕青这才看着说话的是一个英气的女孩子，留着齐肩膀的学生头。
那个女孩子也看了过来，对着燕青笑了笑。燕青也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
相逢何必曾相识。
……
“终于到家了！妈？奶奶？”
“唉！在厨房呢，赶紧洗洗手来吃饭。”
燕青一听就是奶奶的声音，赶放好袋子衣服，背上的沉重的书包。
抬头看见个子不高矮胖矮胖的奶奶。
带着一个方巾包裹着头发，满面笑容的看着燕青。
“你等下，好孙子，奶奶马上就快做好了。”
“奶，我给你添柴火吧。”
“唉，好，别拿大木头烧，那有干的稻秸秆，添俩把就好了。”
“嗯，你放心吧。”
因为老家厨房还是往年锅台的模样。
俩个大黑铁锅用水泥砖头筑稳固。
后面有个小锅，一般用来烧水和洗碗筷。
墙壁内侧有掏好的烟道，厨房屋顶再砌个长方体烟囱。
燕青记得好像是18年以后，上面规定不让用了，用煤气与天然气，拆了给补贴几百元好像。
“奶，我爷和老妈呢？”
“他个糟老头子，在水泥厂卸货，还要一会回来。你妈在菜园里，你没看见吗？”
“…”
“奶，我这次考的不好，我还想上…”
奶奶用瓷盘把炒白萝卜肉丝端在厨房小方桌上。
又把小木盆里的豆腐放在手上切成薄片，放在铁锅里。
“滋滋滋”的油煎声音。打破了沉默。
奶奶又把洗好的青菜倒入锅里。
才轻声道：“好孙子，奶奶一直向着你的，你要是真的还想好好上，也不枉你老燕家出个大学生！”
“奶…”
“小青奶，不能听他胡说八道，他就是想玩，说鬼话骗你。”
燕青坐在灶台下看着身上带着泥巴气味的老妈，正站在厨房门口喘气说道。
他注意老妈双手上的泥巴还没来得及洗掉。
“这不成气候的人，小青奶你看他，面黄肌瘦，身体虚弱的跟麻杆一样。”
“肯定是他表弟说的那样天天去上网。不好好学习！”
“唉，他妈，你别急着吵，你听听孩子怎么想，怎么说的。一家人在商量。”
“家里没钱在给他乱糟蹋，他自己不知道啊？”
老妈看着燕青，眼眶也红了，忍着泪水说道。
“他玩这几年，我们没吭声吧，但是也不能这样让他浪费时间浪费钱。”
“你自己妹妹一年加起来几千你拿钱给她上学？自己不好好上，还想拿钱去浪费。”
“你要是好好上学，我跟你爸就算出去要饭，也供你上学。你呢？你自己没良心吗？小青？”
“孩子他妈，你别说了，孩子我看他不像是骗人，听他刚才跟我谈话应该是开窍了。”奶奶满面慈爱的看着这对母子。
“再说我这么多年也没看错人。是吧，大孙子。”
燕青眼眶湿了一片，为上辈子不懂家里的付出，也为自己的无耻而悔恨。
……
三口人吃完饭，老爷子才回到家。
一身灰白染透了全身，只剩下眼睛嘴巴鼻孔不是灰白色。
白色头发仿佛是染的更加浓密一些。
燕青看到爷爷这个样子，总于忍不住眼泪。
豆子大的泪水低落在地上，低头忍不住哭泣。压抑的声音。
“咋啦？小青回来了？你哭什么啊，谁欺负你了！”
“爷爷，我对不起你们…呜~呜…”
“我不该这么不要脸，为了玩满足自己的网瘾，浪费了你们辛苦挣来的一分一毫钱。”
“唉～小青啊，你爷爷我和奶你爸妈，让你好好上学不是为了我们。而是让你自己将来能过的比我们好，过得幸福美满啊！”
燕青拉过爷爷的手，模糊的双眼看着。
这哪是一双手，每个手指都常人粗大三倍以上，上面爬满了沟壑，如同裂开的老树根。
这不是拼命的干，怎么会形成这种手掌。
以至于干了这么多年没挣到什么钱，却落得一身病。
后来爷奶俩个人都得了胃癌，去外地医院动手术一共花了十多万，还是有国家报销了。
普普通通的农民，他们穷其一生能挣多少达不溜？
或者那些光鲜亮丽的明星一顿饭就是几个达不溜。
……
月隐星沉，乡村的夜一片漆黑，仿佛要瞬间被吞噬消失。
些许的犬吠声才让它不那么寂静。它不像城里霓虹闪烁，人流不息。
谁，还在倚着那窗儿，借着黑夜的光芒，细缕无绪的心思。
“喔~哦哦”
“汪～汪～汪”
燕青也被鸡鸣狗叫之辈吵醒，昨晚思绪万千，天朦朦亮才睡下。
现在也没有睡下去的心思，燕青快速起床穿好衣服。
刷牙洗脸，绑好鞋带延着门口前方的田野跑了一会。
他觉得要加强锻炼身体，心中一阵无语，跑了才俩分钟就气喘吁吁。
怪不得没穿越前还没一米八的身高，天天作息不规律，饥一顿饱一顿，怎么可能有好身体。
“小青，别跑了，赶紧吃稀饭。”
“嗯，好，就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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