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没她那般精神,一直低着个脑袋,甚至恨不得在自己头上戴个塑料袋,这样别人就不知道他是谁了。
他此刻的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有悲,有怒,有绝望,也有几分恨不得杀人的冲动。
周围那些言语钻入耳朵,那些肆无忌惮的嘲笑、讥讽、谩骂......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红了眼睛,硬了拳头。
心仿若被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压住,压得人喘不过气,窒息一般难受。
就这么如同行尸走肉般,在周围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注视下,易中海回到了家里。
他在门口徘徊了很久,大有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架势。
心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先是羞愧,继而悲伤,最后更有些发自肺腑的痛心。
犹豫,犹豫,犹豫了很久。
易中海深吸一口气,终于推开了那扇门。
走进屋里,一大妈正在收拾家。
见到他,她抬起头,四目相对下,竟是谁都没有说话。
易中海掩上房门,去到一旁的长条凳子上坐下。
身子佝偻着,就要弯曲成九十度,两只手搭在膝盖上,手指头不断缠绕揉按,内心无比纠结。
他抬头,叹气,神色复杂。
嘴唇动了动,有些话语将之欲出,又生生咽下。
直到对方先行开口,沉默才终于被打破。
“既然你回来了,商量一下,离婚的事情吧。”
一大妈叹息一声,说出的话带着绝然,多余的她也不想再提。
哀大莫过于心死。
出事的时候,很多人来给她做思想工作。
有以聋老太为首,劝她忍下这口气的。
有刘海中几个让她闹到街道,闹到区里的。
当然也有让她为自己多考虑的。
几天下来,苦思冥想,一大妈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报复易中海吗?
她已经没那心情。
可要想和他继续过下去,对之前错误视而不见,她也无法忍受。
自己软了愧疚了一辈子,到头来总要硬气一回。
“翠芳,我.......”
易中海明显不想要离婚,猛地窜起身来,定定的看着她,眼里有浑浊的泪水在翻滚。
他心痛如刀绞,虽然碗里的早都吃腻了,但不得不承认,碗里的是最好的。
老伴儿跟了自己几十年,没个一儿半女确实难堪。
可这家里的一切,她都尽心尽力的操持,没让自己担心过。
外面的一切,也都全盘支持着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翠芳......”
他上前一步,以往的回忆点点滴滴涌现脑海,让易中海一时间居然哽咽起来。
一大妈却突然回头,红了的眼眶里有悲,但更多的是一种愤怒。
“翠芳已经死了,你挑的嘛老易!”
“这婚我离定了,街道也拦不住我,我说的!!”
她气喘吁吁,神情过于激动,导致那张平日里看起来平和的脸,眼下都有些狰狞。
一大妈上前两步,说完这话,又指着自己的心脏,冲着他怒吼。
“还有!!我不叫翠芳,我叫阿珍啊!”
“这么多年,你连我名字都忘了,我还有什么可留念的!”
几十年了,说来好笑,对方居然连自己名字都记错了。
翠芳是谁?
怕是对门贾张氏吧!
“打从年前开始,我就察觉到你不对劲。”
“人变了,冷漠了,还学了很多新奇的姿势!”
“自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咱们之间没可能了,没可能了!”
心中的情绪一经崩塌,一大妈终是忍不住,低着声音哭泣,瞬间就泪红了眼眶。
“是,我生不出孩子,这是我的问题,可我年轻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你在干嘛?你说你不在乎的啊!”
“想我当年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一枝花,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好去谋求自己的后路。”
“你呢?你是怎么做的?”
“你耽误了我几十年,耽误了我几十年啊!!”
说起这些就让她感到委屈,那沙哑的嘶吼声,正在表达着自己的不甘和悲愤。
如果易中海真的建议有无孩子,大可直说,她不会纠缠。
可年轻的时候,他明明说过不在乎的,到头来却搞出这样的事情。
这不是耽误自己几十年又是什么呢?
“我.......”
易中海紧闭眼睛,任由老泪在脸上滑落,可也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错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可人是会变的,以前不想,现在想,这在他眼里很正常。
在他眼中,所谓最大的错误,并不是这些有的没的,而是不该在院儿里搞事情。
如果当时自己再坚持一下,态度强硬一些。
拉着秦淮茹去外面激战,又怎么会被许大茂那王八蛋发现?!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大意,没有做好万全准备。
不然何至于到今天的地步,何至于被小寡妇算计!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件事,我,我也是受害者?”
“你也是受害者?”
他想要辩驳,一大妈却没忍住,讥讽的笑出声。
她低下头摇了摇脑袋,再多的话,都不愿说了。
却突然转身,拿了那案板上的菜刀,紧紧握在自己手里。
明晃晃的刀光闪烁不已,易中海见了心中一慌,脚步不由自主的退后,神色有些惊恐。
“翠,哦不,阿珍,你,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啊!!”
他怕的不行,就以为老伴儿要和自己拼命。
一大妈却不理不睬,举着菜刀,一步步的向前逼近。
“你,你别乱来,别乱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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