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大如圆盘。
皎洁光华洒落大地，朦胧中参杂着微微凉意，让人间多了份诗情。
此情此景，张瑾却无心驻足吟一首老苏的“明月几时有”，她现在只想赶紧试试新的的修炼功法。
从冰冷却美艳，人还很好，还很大方的道士小姐姐李溪房间出来后，就返回屋子盘膝坐在了床上。
修炼需要天资，但并不是她所想像的那样需要灵根之类的硬性条件，而是像读书习字一样，谁都有机会，可最后会到达什么样的成就，就因人而异了。
有可能修炼一辈子也难以纳气入体，也有可能炼气有成却永远无法诞生神念，总之，修炼之路上困难重重，只有修炼有成才可称之为拥有天资。
所以，所谓天资就是一种以结果而论的说法。
而不是那种，街边一个邋遢的老道，看着你忽然两眼放光，不停赞叹天资卓越，然后硬塞几本神功秘籍。
张瑾原本还担心自己从另一个世界来，不能修炼呢。
毕竟众所周知，另一个世界归牛顿管，牛爵爷用“力”套着你，不允许你一跳就上天，也不允许你站在飞剑上瞬息千里，不然会掀开棺材盖和你理论理论。
现在不用担心了。
与其担心，不如先莽上一莽。
不修炼个十年八年的，哪能判断出自己有没有修炼天赋。
张瑾将玉简贴在眉心，又详细阅读一遍纳气决的功法内容，牢牢记住其中要点。
修道之始，是为纳气。
纳气则需身思空冥，以接天地。
张瑾努力放松身心，想象自己正处于一片虚空中，然后寻找虚空中发亮的那个点。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
挺直的背脊逐渐松垮，端正的头颅慢慢低垂，沉重的呼吸声接着响起。
她，立志要做修道有成，法天象地，镇压一个时代的女人，睡着了。
大志不及困意。
奈何！
..........
恍惚间，意识似脱离了肉体，轻飘飘地飞到空中，越飞越高，直至虚空。而后骤然下降，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四周黑暗一片，仿佛坠入深渊。
某一时刻，这种无止尽的下坠感忽然停止，黑暗退散，一个由黑白二色构成仿若水墨画般的世界展现在眼前。
微风吹拂，河面波光荡漾，一条画舫停在河边码头旁。
张瑾恢复了意识，从视线的角度推测自己似乎正处于空中，但却听不到声音，嗅不到味道，甚至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
唯有“眼睛”还起着作用，且视线无法自由转动，只能牢牢固定在画舫的方向。
难道自己第一次修炼就天资不凡地跨过了炼气境，直接阴神出窍了，现在是阴神状态？
想想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现在自己这是什么状态？
做梦吗？
曾经有过类似的状态，明知道是在做梦，但怎么都无法从梦境中醒来，除非找个突破口畅快淋漓地释放一番，才会骤然而醒。
心里挣扎了一番，没有效果，无奈放弃，被动地跟着画舫徐徐来到河心。
画舫停住不动，夕阳照耀下，随着水波微微摇晃，若非只有黑白二色，倒是很有诗意的一幅场景。
一红一白两道年轻的身影走出船舱，立在船舷上。
白衣的男子不认识，倒是挺帅的，纸扇纶巾，笑容和煦，能打八十分。
红衣的红娘也挺美，娇柔中不失书气，满身红衣更能衬托出妩媚来，想来许多男子会好这一口，因为她真的很能引起人的保护欲。
嗯？
张瑾忽然思绪一顿，觉察出不对劲儿来，自己为什么知道她叫红娘？
就在这时，船上的红娘忽然抬头朝着她微微一笑。
莫名地，张瑾心中升起一股寒气，若是现在有身体在的话大抵汗毛都竖起来了，直觉告诉她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聚神再“看”，红娘已经转过身去，面向着河面欣赏美景，仿佛刚才那一笑只是错觉。
就在红娘转过去后，站在她身后的白衣男子脸上的笑容消失，神色变得狰狞起来。
然后，双手猛地一推。
红娘翻转着朝河里落去，半空中回过头来，满是不解、不可置信以及化不开的惊恐。
水花四溅，衣裙在水面漂浮，像是一朵盛开的红梅，又像是铺开的鲜血，美丽又刺眼。
红娘大抵是不懂水性的，落水后恐惧地挣扎着，双手乱抓，嘴里大喊着什么。
或许是哀求情郎将自己救上去之类的。
只可惜张瑾现在听不到声音，也就不知道她喊的是什么。
而站在船上的白衣男子对她的呼喊和挣扎毫无所动，面上一片冷漠，眼睁睁地看着她沉入水中，升起一连串的气泡。
同一时间，不远处一艘插着“侯”字旗的运粮船驶过。
一名船员看到有人落水，立即脱去上衣准备跳入水中游过去营救，但却被胖胖的老板大骂一顿，还挨了两脚。
更远处，两艘打鱼的小船也无动于衷，或许发现了有人落水却不愿意过来帮忙，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远没有发现。
太阳逐渐消失，运粮船离去，渔船离去，画舫也离去。
红娘沉入了河底，眼睛睁得大大的，依然美丽，却已经无了神采。
一只手向上探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她已经死了。
淹死的。
夜色笼罩河面，河底更是黑暗。
可对于河中的生物来说，黑暗并不能阻止它们觅食，反倒更加活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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