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左禅道：“前次，将军派遣秦传宗去江南，回来收获不小。他能成功带回货物，就说明可行。”
这事儿他给杨开汇报过，那老家伙单火药就带回来了数百斤，其他货物更多，的确证明了此路可行。
杨开一点头，陈遇主立刻不再质疑，顺水推舟，捧了殷左禅几句远见卓识，积极提出了另一个问题的解决办法：
“钱，各城产金太少，尤其是农闲季节，抄掠各城府库所得，看起来不少，用起来很快。”
“小人以为，开辟商道，只去买不够；也得卖。曾听闻，川蜀、湖广一带，有盐，还可购进西域美酒、貂皮等物，可卖与江南富庶之家。”
湖广一地除了盐粮，能赚到大钱的，秦传宗绞尽脑汁，也只能通过转运物资，售往别处。
殷左禅摇了摇头，道：“那些都是贵重之物，乱世里几个人买得起？纵有进项，寥寥罢了，赚不了大钱。
盐，倒是不错，但江南临海盐场不少，蜀中也有盐场，运盐买卖利润恐比不上内陆，要运也得运往贵州这些偏远地方，不定还可换回不少战马呢。”
秦传宗满脸堆笑，连连点头，承认：“卑职考虑不周，殷先生有何高见？”
殷左禅道：“小人认为，当务之急，在铁、煤、木、布四物。扩大军器千户所的规模，加快挖掘、砍伐。这些东西，不论是谁都需要。”
想来是许久未曾参加过杨开主持的军议，想要展露一番，陈遇主见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眼光从众人脸上一过，插嘴道：
“小人也有个良策，就是不知道将军愿不愿意听。”
杨开和陈遇主相处时间也不短了，比较了解他的性格了。
他向来说话直肠直肚，今趟如此欲擒故纵，就说明是很可能得不到同意的计策。
他没有拒绝，依然说道：“陈总管尽管说，但是可行，我无不从之。”
“敢问将军，江南最有权的，敢问将军，何人也？”
还用问，杨开不假思索，道：“无非东林士族。”
“次级有权者何人？”
“应属各军中将官、地方大员。”
陈遇主不再问杨开，转而问郭子奴：“敢问郭掌盘，现有几样东西给你选，酒、粮、盐、铁、美女，你会选哪一样？”
此次军中义军商路之事，没有避开郭子奴，他早就听得昏昏欲睡，他昨夜睡得晚，酒宴回去又和老兄弟们闹了半宿。正打着瞌睡，被陈遇主踢脚一问，慌乱答道：“自然是美女。”
按照往昔，当然是粮草，但今朝生活衣食无忧，当然就是美女。
陈遇主一笑，转过身，道：“沙场征战，所图无非权势、美女。想那川蜀，肤白貌美女子甚多。
将军大可买其贫者，教其装扮、歌舞、床上技能，转手一卖，货值千金咧。”
杨开闻声愕然，紧接着殷左禅色变起身，怒道：“大胆！将军身为奉天救民之使者，岂可效无耻小人，去做甚人口贩子？”
又别有用心地道，“如此欺男霸女，陈总管这是想激起我军后方民变么？”
陈遇主不屑，他低头喝了口碗中茶，道：“人口买卖，所在尽多。将军未曾来湖地之前，当地官府就勾结做过不少这等生意。岂会是欺男霸女？
明码标价，公平交易，一手买进，一手卖出。既得其利，又为贫者人家减轻负担，为所卖之女找条生路。三全其美，何乐不为？”
陈遇主的提议，抛开道德底线，一定程度上颇有道理。
江南是一个久不经战事的温暖炉子，士族林立，商业昌盛，风月场所遍地都是，尽显末世繁华之景象。
这种环境下豢养的军队，多为怯战之师，既然生活如此富足，还打仗做什么？还不如留着性命享福安乐，这也是可以用银子从江南买来军备的重要原因。
就如殷左禅所说的，湖广产物多为军用，汉阳地盘也小，要想赚钱，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更好的门路。买卖人口，成本小，收获高。
陈遇主又意味悠长地加了一句：“售卖四川女子，非但能够获利，还有一个好处。将军饱读兵书，当知古有女子作细，一可以色惑之，迷其心志，使其体弱，用之得当，二则还可获悉江南的军机内情呢。”
话是如此说，传扬出去，名声太臭，也不是人干的事情。
殷左禅道：“女细作？我军强敌环伺是真，指望一区区女子，获悉其军纪内情，先生有些异想天开了吧！越送西施入吴不错，但越可是只送了一个西施入吴。”
何况西施人家是定向销售，针对的是国君，没有成规模的大量批发。定向销售可以美其名曰用计，大批量批发，还针对的是一群乌合之众，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他连着反驳，陈遇主诧异中带着可笑，道：“殷先生大义凛然，小人好生敬佩。那依殷先生的意思，是宁愿饿死也不要嗟来之食了？”
“那是自然！”
陈遇主叹了口气，道：“那先生这等圣贤，怎么也沦落到此，与我等奸人为伍？”
殷左禅语塞，脸红的像个熟虾，再好脾气的人，也受不了这一句明嘲暗讽。何况当着郭子奴、方石像等众人的面？
他转过身，双手作揖，对杨开道：“当日汝宁城外，小人问将军何以用智信仁义严五德治军，这才追随大人至此，却是深深为将军的人格、魅力、才智吸引，更时刻谨记民族之大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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