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别离
这个学期似乎格外长了一些，进入了七月还没放假。
然而，自从姜灵暄归来后，时间似乎又过得飞快。
一天快过一天。
总的来说，整个六月份是平淡的，尽管有爆红网络的内容出现在小飞线报，有晚会上的合奏引发校园内的几许微澜，不过长时间呆在学校、女朋友的回归，使李耕的生活平静又充实。
直到进入七月份，整座校园仿佛沾染了些假期即将来临的急切，又似乎酝酿着夏日的热烈，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种躁动和喧嚣。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随着这个学期最后一周到来，李耕的大三，姜灵暄的大四，两人共同的最后时光，终于步入尾声。
毕业即分手，这本可能是一个非常暧昧乃至尴尬的阶段。
然而，这样的现实其实是两人从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开始考虑的问题。
于是他们最终都是坦然的，坦然享受着这最后的美好时光。
7 月 5 日，姜灵暄成功通过毕业答辩，当晚她开心地和闺蜜几人喝得伶仃大醉，又哭又闹，李耕第一次见到她的这一面，只能全程充当护花使者，守到半夜将她搬回住处。
7 月 6 日，姜灵暄拍毕业照，拉着李耕和她单独拍了许多合照。
7 月 7 日，李耕考完最后一科，两人沿着信行湖散步，在湖边舞池待了许久，当天晚上是姜灵暄的班级聚会，李耕没有参加。
7 月 8 RB学期最后一天，抵死缠绵了一夜，直到日上三竿，年轻的男女才不慌不忙地起床。
很显然今天李耕是跑不成步了。
洗漱过后，姜灵暄说要去北方早点最后吃一次早餐。
这家店是他们的最爱。
李耕表示确实应该再给她提供一次丰富的华国早餐以加深记忆，免得她以后习惯大英帝国黑暗料理后萌生叛变的想法。
姜灵暄笑得很灿烂，拍着李耕胸口说你怪讨厌的。
李耕说这是最后一课好么。
其实英式早餐可能是大英帝国饮食文化里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煎蛋、培根、香肠、蘑菇、吐司、土豆饼这些想想也不难吃。
毛姆就曾经说过：“要在英吉利吃得好，就应该一天吃三顿早餐。”
还有一句谚语：“早餐吃得像国王，午餐吃得像平民，晚餐吃得像乞丐”，也颇可佐证。
当然你说好吃那也得看是跟谁比，跟一个早餐纪录片能拍三季将近一百集的国家肯定是比不了的，只能说没必要。
两人牵手下楼。
路上能看到许多踏上回家之路的学生，几乎个个都是兴高采烈，那洋溢着笑容的脸庞，让原本沉浸在离愁别绪中的李耕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他已再一次从这样的情境中脱离而出。
学校这个地方，学生这个身份，对自己究竟还有多大意义呢？
即使姜灵暄不在身边的时候，他也更多地将心思放在了公司，寒暑假什么的，早已不可能让他心情如此激荡了。
无忧无虑的生活已经不属于他。
……
北方早点的生意依然如往常那样好，哪怕今天来得比较晚了，仍几乎座无虚席。
李耕眼疾手快让姜灵暄占了位置等着，然后他果然点得非常丰盛，几乎把所有姜灵暄喜欢的菜式都点了一遍，浪费食物的嫌疑让其他食客侧目。
于是，一顿早饭吃了快一个小时。
确保女孩吃得肚子圆滚滚的，再也吃不下一口了，两人才不紧不慢地回屋各自开始收拾。
李耕下个学期还得回来，收拾起来当然简单许多，他忙完了就去帮姜灵暄。
等到姜灵暄收拾好所有行李，纵然再不舍，为了赶上飞机也必须出发了，李耕开车送女孩去机场。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车厢里飘荡着别离的歌声。
歌单里的歌，多数是李耕和姜灵暄共同喜欢的，一些流行和摇滚，还有吉他曲，口琴曲，甚至还有他们过去合奏过的曲子。
每一首歌响起，他们就共同回忆当时听歌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
在图书馆看书，在出租房看剧，在草坪，在路上，在琴房，在电影院里，在视频聊天……
然后李耕发觉，纵然时间不长，这女孩也已然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了许多印记。
……
到了机场，李耕当然不可能一走了之，他将车停好，两人就在候机楼大厅的安检通道前说着话。
最后的时刻，这些天一直表现得洒脱的姜灵暄终于绷不住了。
眼泪湿润了女孩深邃的双眼，她用力抓住李耕的手。
面对女孩清泪滑落的脸庞，李耕既心疼又内疚。
或许在很早以前，他可以阻止姜灵暄出国，或许，现在他应该承诺等候……或许，他可以选择追随，但是最终他什么也没有做。
因为他知道这是不可能调和的分歧，他们一个选择了更广阔的世界，一个选择了缔造自己的事业，彼此人生的道路交叉、并行、远去，不可能谁为了谁而停留、而改变。
他们都知道，也都不愿意勉强。
人生尚且如此漫长，两人都还那么年轻。
难道为了自己的私欲而让别人选择放弃变得更优秀的机会，就一定是对的么？
又或者违背自己的本心，牺牲妥协，强行与心爱的人合拍，就一定会美满么？
都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是在耍流氓？
这么说来，李耕也算耍了一次流氓吧。
“抱歉！”
李耕擦去女孩脸上的泪水，紧紧将她抱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航班检票的广播响起。
姜灵暄止住了眼泪，反过来安慰李耕：
“没关系，其实我很满足了，如果说有后悔，那也是后悔没有更早和你在一起！”
两人都不是表演型人格，到了这个时候，只有释然和祝福。
在广播声的连番催促中，李耕松开了手。
“去吧，一路顺风！”
“嗯，再见！不要忘了我哦！”
“再见。”
一步三回头，姜灵暄推着行李走向安检口。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李耕挥手，转身。
过了安检，回过头来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姜灵暄，只有沉默地踏上回家路。
无论如何，这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生命如此漫长，彼此都将走向更为广阔的世界。
又有什么理由，要求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停留呢？
只要在一起的时间当中感情是真挚的，大概就足够了吧。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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