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一脸和善肉嘟嘟的大力女金刚攥着他的衣袖，五个带着肉窝窝的手指，看似不费吹灰之力，就压下了他九头牛都拉不回的戾气，他又试了试，依然纹丝不动，袖子却扛不住了，自女金刚手下刺啦一声被撕开。
张倩瞪大了眼。
大虎瞪大了眼，崇拜地看着姐姐。
万爱宏抽了抽嘴角，这衣服挺新，才穿了两回，没打过补丁。
“对不住对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张倩忙道歉。
万爱宏瞥了她一眼，把门栓放回原处，转身一声不响进了屋。
张倩和大虎对视了一眼，进不进去？
算了吧，人家里正乱着，隔着院门，远远听见一声清脆的叱骂。
“你小子刚才出去搞什么鬼！衣服破成这样？你莫不是打了谁家娃儿吧？看我不抽你！！！”万芳芳气不过，一把揪住三弟的耳朵，用力转了半圈，惹得人前牛逼哄哄的“万三哥”嗷嗷直叫。
张倩伸长了脖子，也没从门缝里看清楚万芳芳现在的样子，耳朵里早有了英武姐姐教训调皮弟弟的画面，用力把眼里的泪意憋回去。
“走吧，我们回去！”她揉揉大虎的脑袋，笑着说。
提起李秀文，万大村知道的人比较少，倒是她老家李家庄——
村里人都知道李老蔫家的泼辣大丫头，打小勤快懂事，下田种地是一把好手，前些年因个什么事跟娘老子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了，谁料十年后回来，居然是下乡做知青去了，老一辈子有几个人还记得，当年的下乡名额分明是指派到她家弟弟头上的，就那个李长安，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啥也不干的德行，二十多的人了油嘴滑舌偷鸡摸狗，听说在镇子上跟些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总之一句话，李秀文的弟弟不是个好东西。
张倩一早打发大虎去找小伙伴玩儿，自己一路走一路问地寻到了李家庄，村里人对外人都不设防，有啥说啥，把李老蔫家狗屁倒灶的事吐了个底朝天。
“昨天有人看见万大村的老乡来她家提亲，出来的时候个个脸上黑得像锅底，李家婆娘也没好好送客，就站在自家院子里骂骂咧咧，啧啧，那脏词儿老娘都没听过，李秀文差点跟她亲妈干仗，吵得昏天暗地的。”
背后说闲话的村妇见张倩听得认真，越发口沫横飞，“他们家邻居是我二大爷家的表姑，昨晚悄悄告诉我，那黑心婆娘找人家要这个数！”她竖起一个大巴掌，冲张倩嘚瑟地点点头，“五千呐，她也真敢开这个口！老娘当初嫁过来才要了一百块！”
“那李秀文怎么说？”张倩已经听过彩礼的事，她比较在意李秀文是个什么态度。
“她胳膊肘往外拐外人也没法说，摊上这么个妈，有啥办法？”
李秀文不乐意自己父母贪得无厌的嘴脸，一力阻拦，她从来不是什么扶弟魔，当初下乡苦寒之地，是她在亲妈哀求下唯一且最后一次答应为弟弟做的牺牲，幸好十年的艰苦日子里遇上了万爱国真心把她当做家人爱护，可现在……
说曹操曹操到，“你看，那就是李秀文弟弟，走得吊儿郎当那个，李长安，李长安倒是个好名字，安他身上糟蹋了……这大中午的往镇子上去，怕是憋着什么坏呢！”村妇拍拍下摆，话说得多了口干舌燥的。
张倩望了眼李家紧闭的院门，脚后跟一转，决定跟上李家这个长安看看。
她的跟踪算得是明目张胆了，李长安叼着根狗尾巴草大摇大摆地在前面走，愣是没有发觉后面有个尾巴。
出了村，绕过一片林地，进了镇子，路过那家热干面的摊儿，又拐了四五条巷子，那小子总算在一个僻静的小院前站定，敲了三短两长的暗号，门吱呀一声打开，门里伸出来一双大手，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拽了进去。
张倩站在拐角处看了个正着，细想了想，那双手骨节粗大一看就是男人的手，她挑了挑眉，看来不是寻花问柳。
此时的小院内，守门的壮汉像拎小鸡仔儿似的把李家小子拽进屋里，一把丢在地上，李长安哆哆嗦嗦地抬头，“老大……”
“哬，你还记得我啊，”老大拍了拍桌，喝到，“说好的今天还钱的，钱呢，给老子拿来！”
“老大，我，我没要到钱……”
“没钱老子就要你一条腿！”老大废话不多说，站起身，作势叫手下来动手。
李长安吓得缩成虾米，哭得涕泪横流的，嚷嚷着饶命，嗓门大得院外的张倩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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