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你姐姐为了这样的人，黯然神伤，大打出手？按照你所说，你姐姐也不是不明事理，不辨是非之人，她既敢爱敢恨，是非分明，又如何会帮助那样的宵小之辈，做出如此不光明正大之事？”
“你姐姐既然明白你心情，甚至不在你父亲面前揭穿你，姐妹情深，你倒也不算是枉顾了这份情谊，我怎么瞧，怎么听，这故事里都透着一股稀奇古怪，那男人皮囊虽好，里子早已坏透，怎会吸引你们二人大打出手？”
“怕不是被人下了迷魂药，做了他人的嫁衣。”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被澹台川这一提点，慕清流脑中豁然清明开朗，对啊，她姐姐聪慧无比，识人最清，怎么会折在一个处处不好的男人身上？她姐姐最疼慕清流，慕清流又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折了自己姐姐呢？
澹台川瞧慕清流一副不解愣神的样子，叹出一口气：“怕是幻门早就打上了万曲国的主意，你不是问我，为何我的幻术被他们轻易识破了吗？”
“现在我可以告诉，那是因为你身上有他们的印记。”
慕清流不解：“印记？”
澹台川对她招了招手：“你来，我给你看看。”
这动作如同她在街边对流浪狗招手吃饭是一模一样的姿势，她心中虽然抵触，却耐不住好奇心，还是凑了过去，伸出了手腕。
澹台川如同一江湖郎中给她把脉，她直勾勾地看着他，澹台川闭着眼睛，神神叨叨的模样更像是一个江湖骗子了。
不对，他跟江湖骗子还是有一定区别。
江湖骗子没有他长得这么好看。
“找到了。”
只见她手腕上的金色丝线无风自动，金光闪闪，本来素白的手腕上也显出一道血线来，那血线一直蔓延到她左耳之后，澹台川忽然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了慕清流的眼眸。
他自然没有错过她眸中一闪而过的红光。
“果然是这样，是幻门的独门蛊，不会让人失去神志，但却能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个人的本性，时间久了，这蛊便会破体而出，宿主也会跟着死亡，寻常医师只会认为是暴怒气血而亡。”
慕清流脑子里顿时脑补了下自己暴血而亡的模样，她下意识地抓住澹台川的手腕：“能不能弄出来啊，啊，我姐姐身上肯定也有，她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啊。”
“没事，你体内的蛊虫已经死了，只是蛊毒尚在，喝几服药就好了，你姐姐那边，我可以写下药方，你寄回去，用清风门门主在，不怕逼不出蛊虫。”
“而且你姐姐心智回归，那蛊虫的作用已然失效，不会有所大碍。”
“这蛊虫听来可怕，但是对上心智坚定之人，这个蛊虫是无用的，所以它才叫了一个不痛不痒的名字，独门蛊。”
听到这里，慕清流放下了心，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澹台川的手腕，她有些脸红，刚想要放开手腕，反手就被澹台川抓住了手腕，肌肤相触，叫慕清流生出了几分心猿意马的意思。
不等她开口，澹台川自顾自地说道：“我帮了你这么多，你想怎么报答我？”
慕清流思来想去，最后咬了咬牙：“要不我给你做牛做马，你总不能还在想着我的心脏吧，你怎么跟血门的人一样啊，想着吃人心脏。”看着澹台川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慕清流只觉得自己危险又愧疚。
她又不可能真的将自己的心脏送给人家。
她还挺想活着的。
是吗？
慕清流愣在原地，她真的很想活着吗？就算是真的回去了那个她出生的世界，然后呢？继续过着羡慕别人的日子，过着孤身一人的日子，过着永远也望不到头的日子吗？
她垂眸看着澹台川抓着她的手腕，刚刚脑子那些绮丽的心思再次冒出来，她好像有点依赖澹台川了，要死了第一反应是喊他的名字，即便被人挟持，她想的也是澹台川一定不会不管她。
即便他们相处之中有诸多的不情愿，可是他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在她身边这么久的人。
四天时间算久吗？
其实也不算。
但她却觉得比她前半辈子过的还要开心。
“其实，你那么想吃我的心脏，等我采完了草药，你等等我，等我完成一件事情，我把心脏给你。”
澹台川本来只想逗逗慕清流，他一开始也不是想要吃慕清流的心脏，他只是难得见一人长着一颗玲珑心脏还如此蠢笨可爱的，吓唬吓唬也好过一人过这俗世，看这风景万千。
于他而言，俗世之人寿命过短，哪怕能活个二百来岁，也不过他岁数的一半，能修炼到那个地步的，不是在闭关中就是在去闭关的路上。
这样新奇，是百年间不曾遇见的。
就像是新生的孩子第一次看见拨浪鼓，他的眼神总是盯着那拨浪鼓，它响了，便觉得好玩新奇，所以孩子就笑了，大人拿着它随意拨弄，孩子不愿意放过这物件，目光也跟着游移，大人便觉得它这是喜欢。
可孩子真的懂得什么是喜欢吗？
但大人懂得什么是喜欢。
慕清流说得坚定，澹台川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改变了主意，许是因为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的姐姐，想要以死谢罪，但是把心脏给他，又是为什么呢？
“慕清流，你可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最傻的人了。”
“旁人同你要心脏，你也给他吗？”
慕清流摇头：“旁人也不会跟我要我的心脏。”
澹台川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几分怒气：“我要，你就给我？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听话。你我相识几日，什么时候到了连心脏都能托付的交情了？”
慕清流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澹台川抓的生疼，她不太理解澹台川为什么生气，明明是他说的要吃了自己的心脏，现在他能得偿所愿了，现在却这么生气。
这人不会是有病吧？
澹台川见慕清流不言不语，心中郁结一口闷气，再看见他们手腕间系着的金色丝线，他另一只手随手掐诀，将那金色丝线收了回来。
“去无涯之地的路线和药方，我写给你，从今往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千万别叫我再看见你！”
慕清流猛然抬头，眼神中尽是不可置信，可是刚刚还抓着她手腕的澹台川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软塌上的鞋子引子明明白白地告诉慕清流，刚刚这里的确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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