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野蛮人霍霍三刀独来独往，他冷酷的举止、残酷的刀法、嗜血的野性，很快便在辽东大地传了开来，与楚匠花的荒诞趣闻不同，他的传闻充满了恐怖、冷血和超现实。辽东那个地方本来就很冷，因为霍霍三刀这号人物的存在，从此显得更冷。
有人说，霍霍三刀的刀法毫无章法可言，但攻击力绝世无双。一把刀可以杀死几十头狼，如果没有神助，简直是天方夜谭。这么绝狠的刀法究竟如何练成，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大家唯一知道的是，今后霍霍三刀无论在哪里出现，总是穿同样的衣服，手里永远提着那把刀。这把刀是他全部的家当以及生命的全部，对他而言，在这把刀前，世间的一切都弱如蝼蚁。实际上至今为止，至少在辽东，的确没有一个人敢与之抗衡一招半式。我们以后会慢慢知道，练就如此厉害的刀法，完全是跟一个女人的脚有关。
长安城的诸位君子大多都没去过关东，更没听说过霍霍三刀的故事，所以面对这样一位冷冰冰的外来客，除了好奇，并无多大畏惧。大家一番评头论足之后，自渐渐散去。时辰尚早，掇头仙大门紧闭。天地肃杀，寒风刺骨，雪花零零散散地飞扬，长安城的路人们缩着脖子东张西望，早起谋生的小贩推着独轮车艰难赶路。这一切像一幅背景。远处的楚匠花乘着马车在此背景上倏忽驶过，没有引起一个人在意。长安城人只知道，掇头仙的幕后老板娘是雁秋容，长安城人不知道，雁秋容的幕后是楚匠花。掇头仙是他的店，他却从不曾为之驻足。雪越下越大，终于掩盖了一切。霍霍三刀闭目站立，不理会任何人，也不理会自己被雪覆盖。对他而言，除了心中所等，世间万物皆为刍狗，包括这雪。
能让这样一位野人守候，不寻常。所以我们可以想到，霍霍三刀无论等的这个人是谁，都绝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
现在我们再回过头来说说草鞋匠。那天从彪衣长处归来，他就陷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忙碌之中，这种忙碌除了跑步、举重、健身，还包括计算和冥想。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月。外界对于他的这种忙碌一无所知，只有他自己热血沸腾。长安就像一尊拥有无数齿轮的庞大机器，它在轰隆隆运转的时候，每个人都作为齿轮在动，只不过有些齿轮大，有些齿轮小，有些齿轮明显，有些齿轮隐蔽。而荆破溪无疑属于最不起眼的哪一种。包括彪衣长在内，没人知道或者说在意他炽热的理想以及为之付出的那些艰苦卓绝的努力。这一切都缘于他的身份像只草履虫一样微不足道，以及他的理想像井底之蛙一样让人笑掉大牙。等进入寒冬，长安一天比一天冷起来，草鞋匠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难熬。夜幕降临，他像一条鱼一样蜷缩在渔网里，与黑黢黢的屋梁形影相吊。与此同时，对酒肉的渴望达到巅峰。吹着口哨的寒风沿着土墙四下游走，终于让空荡荡的屋子与室外同温。而夜越深，孤独就越像毒发般侵蚀全身。
终于有一天下起了大雪，天地变成白蒙蒙的一团。荆破溪怀着无比庄严的神圣感，穿上黑色紧身衣，背着工具袋，在夜色茫茫中上了路。他赤脚穿着自己精心打造的那双草鞋，走起路来像猫一样轻盈。
凤霖府远在东市往北胜业坊，距离荆破溪家有十几里，但因为是长安城首席名宅，所以很好找。荆破溪一边赶路，一边啃着地瓜干，为即将展开的行动补充能量。等混入坊间并到达凤霖府时，已近夜里三更。四下寂静无人，正是潜入别人家的好时光。但作为一名专业选手，荆破溪并不急于行动，而是站在隐蔽的墙角下，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劈胯压腿做热身运动。等身体机能调整到最佳状态，这才掏出自己亲手做的飞爪，用力往墙顶上抛。由于墙高风大，飞爪连着绳索方向和力度都很难控制，总是飞到一半就掉下来。但荆破溪一点也不气馁，坚持抛了一万多次，终于将飞爪固定在墙头。
需要说明的是，飞爪头上的铁挂钩他事先裹了一层草绳，这样一来就起到又防滑又静音的作用，墙内的人长着狗耳朵也听不到。荆破溪抓着绳子，深吸一口气，开始往上爬。可是脚刚一蹬上墙，就哧溜滑了下来。原来墙面上果如传闻涂着一层厚厚的猪大油，此时冻凝成脂，滑溜溜，脚根本借不上力。这样荆破溪的攀爬就成了原地墙上踏步，两脚越使劲，越像风轮转，远远看上去像是在墙上练跑步机。幸好荆破溪有备选方案，他放弃攀爬，从工具袋掏出第二条飞爪，再次向墙头上抛。此时他已有了第一次的抛甩经验，仅用了二百多次就把飞爪固定好。两条绳子垂下来，这时你才发现绳子上竟然还有机关——每隔一尺多就打着一个绳结，并形成一个铜钱大小的圆环。荆破溪从工具袋掏出来两根短棒，每根短棒两头都拴着铁挂钩，他把挂钩扣到左右长绳的绳环里，竟然做出了绳梯的模样。这个绳梯只有两根台阶或者说两根短棒，但这难不倒雁破溪。他爬上第二根短棒后，用一只手抓住上端绳子，然后扭头下蹲，以极其艰难的扭曲姿势，伸出另一只手将第一根棒取下，再慢慢地站起身，将这跟棒扣到更上端的绳结中去，形成第三个阶，然后再爬上第三个阶，把原先第二根棒取下形成第四个阶……依此类推，终于爬得越来越高。由于墙很高，所以荆破溪同样的动作要重复一百多次，这使他一弯一曲的像只放大了的尺蠖……总之，经过一系列艰苦卓绝的伸缩运动后，荆破溪最终成功爬到了凤霖府的墙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唐朝病人请大家收藏：(m.dzzzw.com)唐朝病人读者中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