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疯魔
顾韶推开郭彩儿，不愿跟她触碰。
素衣会不高兴的，素衣会误会他的。
郭彩儿还在说着什么，可顾韶却跌跌撞撞的爬起身，一步一步无比沉重的走去乔素衣的房间。
他看着那碍眼的白稠，恼怒的奋力扯下来，他叫嚷道：“谁在这里挂这么不吉利的东西，谁敢在这里挂这些东西？素衣……素衣，我的素衣，我的孩子……”
顾韶摇摇晃晃的走进去，郭彩儿跟在他身后。
他的神态实在是太不正常了，郭彩儿忍不住担心。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大，把顾夫人也引来了。
顾夫人进门，瞧见顾韶趴在床榻边上，对着那空荡荡的卧榻，呢喃着什么。
这一刻，顾夫人心里是害怕的。
顾韶的样子很吓人，像是没了魂魄的空壳。
她走近了些，听到顾韶的声音，“素衣，你看，我们的孩子，长得很像你，真可爱，和你一样好看，素衣，你睁开眼睛看一看。”
顾夫人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那床榻上哪里有什么乔素衣，又哪里有什么孩子？
乔素衣难产而死，连同那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命呜呼了。
顾夫人知道这对顾韶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她蹲在顾韶身边，摸着他的头，道：“韶儿，你清醒一些，素衣不在这里，你清醒些吧！”
顾韶惶惶然的转过头来，他脸上带着一种类似孩童的天真无邪的笑意，“娘，你说什么呢？素衣她太累了，睡着了，等会儿就会醒过来的。你看过我们的孩子了吗？娘，你看看，是个女孩，是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女孩。她长得……长得好像素衣啊，我好喜欢女孩，娘，你抱抱她，你抱抱她。”
他说着，把空空荡荡的手心捧倒顾夫人面前，似乎真的捧了一个小孩子，让顾夫人抱的。
顾夫人张开了手，顾韶却又把那空荡荡的手抱在了怀里，他为难道：“娘，她哭了，她更喜欢我抱着她，你看这么小一个孩子，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娘，我小时候，也是这么哭的吗？”
顾夫人已经落下了眼泪，她吸了吸鼻子，长长的叹了口气，道：“韶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唬娘，娘受不了你这样。”
顾韶怔怔地转过身来，有些不解，一手抱着空荡荡，一手拉着顾夫人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道：“娘，我们出去说，素衣睡觉呢，这孩子哭得这么厉害，要把素衣吵醒了。我们先出去，先出去吧！”
他拉着顾夫人从房间里出来，一瞧见那些白乎乎的绸布，又开始喊起来，“水准你们在这里挂这些，快点拿下来，这么大喜的日子，挂红的，挂红的。”
说完，又紧张兮兮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心口，“宝贝宝贝，不哭了，不哭了啊，爹爹不是生气，爹爹只是不喜欢白布，别怕别怕，不哭了，不哭了。”
顾韶嘀嘀咕咕了许久，终于还是没有办法了。
他把那空虚的孩子递给顾夫人，“娘，我真是没有办法了，她怎么一直在哭，一直在哭，我没办法了，你来哄她，我要去看素衣了。素衣还睡着呢，她最近心情很不好的，我要是不在，她会不高兴的，说不定……说不定还会误会我的。她疑神疑鬼的，以为我跟郭彩儿有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的。对，娘，你去跟素衣解释解释，你帮我跟素衣解释解释，我跟她说什么她都不相信我，我和郭彩儿什么都没发生。娘你最清楚的，我每天都在你那里看书啊，我没去过郭彩儿那里，她说，她说我在郭彩儿那里留宿，我没有啊。我真的没有，我怎么说，怎么说她才会信我啊？”
顾夫人压制不住泪水，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是她自己，都是她自己惹的。
为何当初要跟郭夫人联手，为何要那般对待乔素衣。
要是她没有误会，或许不会含恨而死，连那个苦命的孩子也未能降世。
顾夫人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她的心又何尝不是如刀绞一般？
“韶儿，是娘对不起你，是娘的错，韶儿，你清醒些吧，算娘求求你了。”
顾韶慌慌张张地从她手里把那个无形的孩子抱过去，埋怨道：“娘你怎么回事啊，孩子都被你吓到了。就算是女儿，你再怎么不喜欢女儿，也不能这么对她呀。你怎么忍心，她长得这么可爱。”
他手指逗弄着空无一物的怀抱，小声的嘀咕：“别哭了，祖母不是不喜欢你，祖母是太高兴了，小宝贝不生气了，不哭了不哭了。”
顾韶坐在门口，怀里抱着虚无的孩子，时不时的还要回头往屋里的卧榻看一眼，似乎是在查看那个虚无的乔素衣有没有醒过来。
顾夫人连夜书信，第二日天还没亮，顾丞相就回来了。
他一进大门，便瞧见顾韶坐在屋外，手里不知道抱了什么东西，远远的看不清，但他似乎在对着那东西说些什么。
顾丞相皱了皱眉，走到顾韶身边，这才瞧见他双手环抱在一起，好像抱了个什么东西，却又什么都没有。
他厉声道：“顾韶，你在闹什么？”
顾韶怔怔地抬头，带着笑意站起身来，低声道：“爹，你回来啦，我当爹了，爹，我也当爹了。你看看，你看看我和素衣的孩子，是个漂亮的女孩，好可爱的，你想抱抱她吗？”
顾丞相眉头皱的更紧了，一巴掌打在顾韶的脸上，怒声道：“顾韶，你发什么疯，闹什么闹？你还嫌这丞相府不够乱吗？”
他的这一巴掌用力过猛，顾韶整个人被他打的倒在地上。
顾韶却没有在意自己被打的疼痛，反而紧紧张张的在地上捞起什么，重新抱在怀里。
他喊起来：“你做什么？你……你吓到孩子了，摔倒她了。我没有疯，我没有疯，是你，是你疯了，你给我滚，滚开！”
顾丞相从未听到过顾韶说这样的话，顿时一股火冲上来，一把抓着顾韶的肩膀，狠狠的给了他两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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